秋夜,偶然停电,摇曳的烛光把妈妈的影投在墙上,凝重、静谧,宛如披着羽毛的仙女在沉思。那一刻,我真希望那影是一张剪纸,可以剪下来夹进书页,留一个永恒。可是,那毕竟只是一个影,转瞬即逝。来电话,妈妈就又恢复了忙碌,那匆忙的身影竟是抓不住、跟不上的。
其实,我要珍藏的也不只是那影,还有妈妈重披起羽衣的神情。
妈妈有一件美丽的羽衣。是看了席慕容的一篇散文后才知道的。她说,每个母亲原本都是一个美丽的仙女,都有一件可以让她飞翔的羽衣。可是当她决定做母亲时,就把羽衣锁进了箱子,那箱子就永远不会再开启。而我希望的却正是要妈妈重新披起羽衣。
妈妈有七色的彩笔,可还没来得及涂完自己的梦,画布上就添进了我,于是看也是我,画也是我,我成了妈妈惟一的风景。
摇篮边,妈妈的眸子是会唱歌的星星、云月、大海、花草,都在妈妈的歌声里生动起来。后来,妈妈就是童话。拇指姑娘、青蛙王子,在妈妈的声音里哭也清晰。忘记了妈妈那时的摸样,只记得那时的妈妈是仙女
再后来,妈妈又忙了起来,仍不忘过年扎一朵最美丽的蝴蝶花在我头上;清晨拉了我去公园嗅叶的清香,采一滴叶的泪水;雨夜,拥我在怀中倾听雨的呢喃;夏天,夹一朵最大的喇叭花在我的课本里。
我终于知道,妈妈的羽衣未收起,而是披在我的身上,从我的第一声啼哭起。
18年来,妈妈的彩笔一直都在画我,一步步,一日日,却舍不得为自己多描绘一笔。今天,当我带着妈妈的红润、披着妈妈的羽衣,想还一个体贴给妈妈时,一张高三的课表又把我埋进了书海。把爱写在今天,把报答给明天,竟成了我无奈中惟一可以实践的诺言。
妈妈有一个相册,留住了妈妈的青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