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三分班结果已经公示在公告栏。我忐忑地在冗长的记录中搜寻自己的名字。终于松了口气,我被分在实验班。
校长说:“你稍等会儿,你的班主任覃老师很快就到,你去教室等吧。”于是坐在教室里翻着新课本,慢慢等待——“覃老师既然能当实验班班主任,应当是五官端正,一表人才。”正在细细琢磨,教室里进来一个男人,身材……真的不能算高,板寸,岁月毫不手软地在他脸上刻下印迹——他的脸有些许皱纹,而且红得发黑,还有一个便便大腹——无论从哪方面看,都不太……,不,是太不符合“班主任”这个称谓———但是他偏偏开口:“我姓覃,是实验班的班主任。”他用聚光的小眼扫了我们一眼,顿时感到一股激光扫过身上。“我教数学。”他补充道。
我郁闷了!小学时我最怕的就是数学,初中前两年也是一遇到数学考试就像被油煎,好友曾恐吓我说初三很可能还会败在数学上,没想到昔日戏言如今快要变成谶语。就这样一个像学校锅炉工的人教我数学?呜呼!吾命休矣。
第一堂课是正式的介绍会,师生互相介绍。第二堂课,数学课。覃老师清清噪子:“为了让大家迅速认识彼此,每节课之前我都会点名。”说着,他开始按着座次点名,一个不差——就是说,他一节课就记下来所有人的名字!68个人名全对——霎时,全班“哇”一声爆发出掌声,我也对这个长相平庸的老师有了新的看法。
接着就上新课,我埋头看书,他转身写字的时候,课堂上竟有很多人在私语、偷笑,我疑惑地抬头,发现笑源——覃老师的头上秃了一块!“难怪记性好,聪明绝顶吧!”我不屑地想。“今天我们上《圆》。”覃老师一转身右手一挥,用粉笔画出一个完美得如圆规画出来的圆——哇噻!功力很深嘛,有意思!听听课上得如何?
一听就着了迷。覃老师上课很有一套,不仅画函数图形不用规尺胜似用规尺,而且与时俱进,讲课深入浅出,经常引用中考考题,连哪年哪地第几道题都说得丝毫不差……
——渐渐地,我发现,其实个子矮、头秃、体胖都不算事儿,按语文老师的话说,“就算他美得不明显吧”。覃老师的课内容充实但从不拖堂,有时还会讲到自己上网等爱好的小事儿——所以我顺带知道了为什么他的脸会红得发黑了:假期他邀上几个老师骑摩托车出去旅游。“这叫驴友行吧?我们这几只驴呢,就骑着摩托到西藏玩了个来回!”覃老师说。我,还有我的同学顿时崇拜起他来了,每次看他讲课,都觉得有层光环笼罩着他,抚平了皱纹和肚子,拔高了身体……只是转身板书时的秃顶仍未能掩饰。我们常常暗地里议论覃老师是“光明顶”,聪明“绝顶”,褒词依旧褒用,包裹着我们诚挚的心。只可惜覃老师只教了我们一年,我就很快便和他分别了。
如今,虽远在千里之外,但我总是时时想起那可亲可敬的聪明绝顶的老师!